中国已经是工业体系最完备的国家,不过制造企业的综合实力还处于美国、德国以及日本企业之后,产业升级避无可避。世界人工智能大会期间,上海联通智能制造事业部总经理黄璿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创新投入达到一定规模后,才是价值实现的拐点,而在这之前,“我们不知道在这样一片蓝海里还存在多少困难。”
省了几个工人,“搭进去”几个博士
“我们现在接触到的企业,但凡是在这个领域里面有所成就的,都是由于它自身的带头人具有跨行业、跨专业的认识和知识的人(基本上都是以博士为主)。所以,我们觉得在未来,这种跨界人才的力量,以及对于人才能力模型的打造上,是比较重要的。”在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工业智能分论坛期间,黄璿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
中国联通、中国移动等运营商在经过对5G的大规模投入之后,已经开始寻找面向产业端的商业机会,并为此开发相应的工业互联网平台和应用。
从规模上来看,中国早已经是制造业最庞大的国家,但制造业体系的缺点像它的规模一样明显。从资本回报或产业链所处环节看,中国的制造业还不及美国、德国以及日本等部分国家。
中国企业与日本、德国企业显著不同是,国内的市场过于丰富,处于市场的不同层次的企业都存在。按照黄璿的话说:中国工业1.5企业、2.0企业、3.0企业和4.0的企业并存。
物联网、5G以及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纷至沓来。如何选择适合企业自身发展水平的技术,而不被潮流和华丽的概念所裹挟,这并不是容易的事。制造业的升级,迫切的需要懂得交叉技术领域的跨境人才。
跨界人才匮乏只是中国工业互联网改造的难点之一。
制造业的痛点,主要关乎质量、效率、成本和库存等方面,数字化改造的基本目的也是提升质量增强效率,降低成本的同时减少库存压力。如果制造领域的企业家对于工业互联网或数字化改造的短期效果抱有太高的期待,等来的往往恐怕是失望。
据上海慧程智能公司高级副总裁冯立观察,现阶段国内的工业智能改造“缺少优秀的工业数据训练样本,需要我们不断的积累。”企业对于人工智能或者工业互联网等技术的投入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从简单的投入和产出对比来看,企业“投资回报和价值的体现,感觉好像省了几个工人,结果搭进去几个博士生硕士生维护系统。投资回报需要技术成熟化,应用规模化后,才能体现出来。”
“创新达到一定规模之后,会带来价值变现的拐点。但是在这之前,可能很多投入短期内看不到带来的价值。很多企业由于看不到局部性投入带来的长期效益,它很有可能就不愿意(投资),这是阻碍企业转型的一个很重要的点。面对行业人才的稀缺,上海联通也打造了工业互联网人才实训基地,‘以训代练’进而推进‘产教结合’的生态优化工作,这将有助于培养和输出更多符合实际业务需求的复合型数字化人才。”黄璿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摸着石头过河
在开放互通的网络里,数据安全同样正在成为制造企业转型升级不可回避的问题。
工业界的信息化已经推行多年,不过这些改造主要集中于企业内部,相关数据也只是在封闭的体系内流转。工业互联网的时代,这些企业遇到的一个前所未有的问题是,如何构建新的安全体系,从而形成从生产现场安全到数据安全的保障。
“我们原来是一个封闭的网络,工业互联网的到来,(企业)从傻瓜终端变成了智能终端。数据的交互越来越频繁,从安全的角度来讲,我希望暴露的边界越小越好。这样,我的安全设备,安全策略容易集中管控。”在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工业智能分论坛上,上航工业信息化中心总经理许辰宏表示。
“工业互联网的时代,只有看到了数据流向才能实施安全的管控。边界越来越大,有时候甚至是无边界的。制造行业并不是一张白纸,有一些历史的传承,而原来的系统并不支持这样的工作。”
许辰宏认为,企业首要问题是要做好数据的分类分级,也就是说企业内部先要搞清楚数据到底是干什么的。“如何分类,如何分级,自己心里面要有数;哪些数据是我们自己产生的,哪些是外部产生的数据。我们不但从外部拿到数据,自己的数据也向外部分享。企业需要在云网端进行数据安全的保护,终端上进行安全保护。而这些保护不是孤立的,云网端协同,这个道路非常漫长。”
数据安全是工业互联网发展基石而非枷锁。
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7月10日披露《网络安全审查办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提出掌握超过100万用户个人信息的运营者赴国外上市,必须向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申报审查。“100万用户”的门槛将大部分消费类互联网平台纳入审查体系,美团、阿里等平台动辄数亿用户,一些小型的互联网平台的用户数据也可达千万级别。与此同时,从事SaaS(软件即服务)相关业务的工业互联网企业一旦谋求海外上市,它的用户数量也很容易触及审核门槛。
可见的问题,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在工业互联网改造过程中,不可知的难题恐怕更多。
“现在我们探讨比较多的是认清楚现在还存在哪些困难和问题。其实,不是说发现了问题没有克服,而是我们不知道在这样一片蓝海里还存在多少困难。”黄璿表示。
“好就好在中国有市场需求,所以有足够的资金来发展。对于日本、德国企业来说,有的时候它自身市场的饱和会制约技术的迭代速度。中国企业所遇到的这些问题,在其他国家都可以找得到相应的参考案例。”黄璿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至于该怎么解决这些困难,我觉得我们就不要急,我们要先把一些基础学科、基础材料、然后工业机理软件,该补的课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