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预计明年中国经济的增速为7.4%。对于现在市场热议明年中国GDP是7%还是7.5%,我们认为问题都不大,从改革的角度,我们更希望政府能把GDP定在7%。我们对明年中国经济最大的担心是‘不改革’。”12月16日,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及大中华区经济研究主管朱海斌表示。
所谓的“不改革”在朱海斌来看,其关键是改革力度弱。他认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后,市场上比较大的分歧是明年GDP该定多少。“这主要反应对于改革措施对于经济增长短期影响的分歧,改革一定是2014的关键词。”
7%增速符合十二五和人均倍增计划
先后在国际清算银行和摩根大通进行中国经济研究十余年,朱海斌对中国经济的看法,与其他投行机构的观点颇不一致。他认为,从当前来看,中国GDP长期潜在增速下滑已成事实,由此前的高速增长下跌到中高速增长也较为合理,关键是要经济增长的“质量”。
根据他的估算,无论是十二五经济增长目标,还是本届领导人规划的到2020年人均收入翻番,中国经济理想的增速应该实在7%,甚至在个别月份间跌落7%以下也不足为奇。“如果把污染和食品安全等社会问题解决掉,即便是不和GDP挂钩,那中国经济的质量也是很高的。”他甚至期待,以后每年最好都不用制定GDP目标。
针对相关经济学家提出的明年经济目标模糊化,朱海斌认为,中国应该还是会制定一个详细的数字,无论是7%或7.5%。朱海斌强调,单纯再以GDP为导向,将不利于中国改革,尤其是社会政治稳定。
短期与长期的矛盾 国企改革看改革力度
在短期经济增速与长期经济增长的发展中,朱海斌认为中国存在着难以协调的矛盾。他指出,中长期来看,中国经济要去产能、去杠杆,但短时间来来看,要保经济,这方面的动力缺乏。
“改革短期是要提高经济的效率,但有些改革将对短期经济产生不利影响。许多人一提改革就认为是好的,就仅仅认为是利益集团或权贵资本的利益,其实这个说法不对,改革是牵涉所有人的利益,某些方面的改革会对许多人造成影响,比如90年代的国企改革,那时候牵涉的人也非常多,许多职工也是一般人,但那时候的动力很足,能顶住压力。”朱海斌谈到。
国企改革备受瞩目,无论是从三中全会后的“383方案”还是三中全会决定后的继续讨论都可看出。具体到如何落实?朱海斌表示,从市场讨论的焦点来看,国企改革有三种模式,一种是完全私有化;一种是国企分拆,相互竞争;还有一种是不私有化、不分拆,保持国企属性,成立国有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提高经营管理的效率,允许混合所有制的经营模式。
“目前中国国企改革应该是走的第三种方式,也就是有点像新加坡淡马锡模式,也就是说在国企运营层面,要更加市场化,提高运行效率。我认为下一步对于部分领域的国企,要放开垄断,比如像医疗和电信,医疗行业现在也有一些私立医院,但是由于医生评级职称等综合因素,导致私立医院很难发展,因而好医生仍会首选公立医院。因此如果要改革,它必须是一个全方位的改革;另外像电信行业,应该政企分离,同时引入更多的竞争。”
朱海斌强调,国企改革除了极个别行业不能放开外,其他的一定要遵循公平竞争的原则。至于淡马锡模式是否适应中国国企,关键要看改革力度和细节。
利率市场化三年完成 互联网金融不乐观
除此之外,针对中国金融改革尤其是利率市场化的步伐,朱海斌称,利率市场化并不是说仅仅是利率本身,除了存款利率上限取消外,还有其他三个配套要完善。第一、存款保险(放心保)制度以及银行机构破产机制的完善,一定要设立好退出机制;第二、市场化利率放开的同时,要形成基准利率,比如贷款基准利率制度,建立以市场为基础国债收益率曲线;第三、贷款额度要放开,如果贷款额度不放开,前面的基本上是无用功。
他预计三年内利率市场化包括这些配套能完成。
至于目前市场对热钱的涌入的看法,朱海斌表示,主要还是外汇占款方面的流入。因为中国经济基本面下半年开始转好,自然吸引资金流入。他认为,短期内资本的流入会对中国造成一定压力。
金融改革伴随而生的是这两年风起云涌的“互联网金融”,朱海斌对此也谈及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互联网金融的实质是金融互联网化,从目前来看,远没有市场那么乐观,更谈不上具有颠覆性的革命,它更多是一种概念性。
“金融互联网现在大家经常谈的词是大数据、云计算,这是可以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但目前这方面离落地还有距离。互联网公司一定要把大数据转化为信贷信息。另外互联网企业的经营思路也要改变,互联网公司做金融,最需要注意的是风险管理。”
70%概率迈出中等收入陷阱 关键仍看改革
与之同时,就12月14日闭幕的城镇化会议谈到的城镇化思路,朱海斌认为,城镇化不能再走以前靠投资驱动和房地产建设的城镇化模式,现在官方的城镇化率是52%,实际上去掉户籍制度的影响,真正的城镇化率才37%,许多人并未享受到城镇化带来的好处,因而未来的城镇化一定要“以人为本”。
“从三中全会决定中的内容来看,这一届政府也在这方面做努力,比如让农村集体土地进行试点确权,同时可以流转,这样能提高农民的收入。但目前做的还不够,因为城镇化一定要把户籍制度放开,这可能要随着确权和流转方面的尝试后要逐渐放开。”他指出。
即便是城镇化不能再走传统老路,朱海斌也认为,明年一线城市房价仍然会上涨,大概在10%,二三线城市涨幅在5%,三四线城市将保持持平状态。
最后,就中国是否能迈出中等收入陷进国家的展望,朱海斌就此充满信心。他认为,中国成功迈出中等收入陷阱国家的可能性在60%-70%,有30%-40%概率会存在隐患。
“2012年年底中国人均收入大概是6000多美元,中等收入国家居民收入在10000美元左右,从目前来看,全球人均平均收入也接近10000美元了,这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中国的差距,因此能否迈出关键仍然要看改革的力度,如果中国人均收入能达到10000美元,那GDP总量也将超过美国成为全球第一。不过这也不能骄傲,因为即便到了10000美元的时候,中等收入陷阱的标准也可能会发生变化。”他谈到。